日本新首相的“不能承受之轻”

　　8月29日，日本经过执政民主党众参两院议员大会投票，新首相前财务相野田佳彦战胜经产相海江田万里、承受前外相前原诚司等4名候选人，日本当选新的新首相民主党代表，并将于30日在菅内阁宣布总辞职后，承受成为日本第95任首相。日本野田本人在选举后的新首相民主党两院议员总会上表示，“决意集中全副身心，承受背负此重担”，日本实行“有执行力的新首相政治”，并呼吁党内团结：“将花两年的承受时间，与大家一道，日本实现让国民觉得‘政权更替对了’的新首相政治。”

　　从选举公示，承受到候选人辩论，到投票产生新首相，满打满算只有50个小时的时间，这微妙地象征了作为日本政治掌舵者的首相选举的“不能承受之轻”。事实上，此番选举是鉴于菅直人辞职后的事态，旨在推出“后菅”时代的掌门人，实质上是执政党内部的权力整合，某种意义上是内斗。加之明年秋还有一场法定的全民参与的党代表公选，野田政权具有先天性的“过渡”色彩。基于这种原因，再加上国民近年来对政治的某种“伤不起”似的厌倦感，舆论对这场选举的关注度确乎有限。可以说，野田政权是一次寂寞的起航。

　　现年54岁的野田，在菅内阁中担任财务相，被认为是“经济通”，其主导的“野田派”是民主党内的主流派系。野田出生于一个职业军官家庭，其父是陆上自卫队的高阶军官。1980年，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政经学部，翌年便作为首期学员进入有“日本政治家摇篮”之称的松下政经塾“镀金”，曾受过松下幸之助耳提面命的熏陶。然而，这位松下政经塾的“黄埔一期生”经历颇坎坷，从政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早年曾从事过家庭教师、煤气公司检修工、咨询事务所人员等多种职业，却对政治情有独钟，矢志不移，终于1987年当选千叶县议员，时年仅29岁。虽然起步并不晚，但因缺乏知名度，也没有有力的后援组织的支持，长期以来，野田只有肩背扩音器，在东京各大车站前直接向国民诉诸自己的执政理念和政策。如此，从当选议员到去年首次入阁任财务相，24年如一日，无论寒暑，他始终坚持在车站“现场办公”，乃至日媒有所谓“站前留学是N O V A，站前演讲是N O D A”(N O V A为著名英语教育机构，多设在各大车站周边;N ODA则为“野田”的罗马字拼音)的戏谑说法。作为党内派阀的老大，野田以奖掖后辈、待人宽厚著称，被身边的少壮议员拉去喝酒，会耐心地倾听年轻人发牢骚。爱看西式格斗，烟酒俱全，因而竭力反对烟酒增税。

　　野田此前是民主党内“脱小泽”路线的急先锋。此番当选首相，出于自身的执政需要，呼吁“超越怨念”，以“举党体制”应对种种危机。对此，党内大佬小泽一郎尚在观望，其“支持与否，取决于今后的态势”，“要看是不是口头上的举党一致体制”云云的表态，似乎表明了某种牵制立场。毋庸讳言，这个麾下拥有120名国会议员的党内最大实力派阀，对未来的政治运作仍具有潜在的、但却是举足轻重的影响。应该说，菅政权之未能行远，也有这方面的“前车之鉴”。

　　野田内阁是一次异常艰难的出发。就内政而言，财政赤字恶性膨胀，已达G D P的229%;日元升值达史上最高水准，削弱了出口竞争力;而受制于经济衰退和巨额财政赤字，震后复兴的财源问题一筹莫展，执政党正面临不得不收回两年前对选民承诺的公约，冒天下之大不韪重新检讨包括增税在内的极端措施的严重抉择。更有甚者，日本主权债务刚刚被美国三大评级机构之一的穆迪公司降格(从A a2降为A a3);美副总统拜登在访华之后“礼节性”访日，只逗留一天，缺乏实质性成果……值此外交的空窗期，首相易位，不仅国民和国内舆论的视线“冷”，在国际社会似乎也未能唤起以往历次政权更迭时那样的关注。

　　作为过去在菅直人内阁中负责经济事务的务实派，野田其人在外交安保领域的言动有限，姿态并不很清晰。但其职业军人的家庭出身及经媒体曝光的有限材料表明，野田在“中道保守”的日本政治光谱中并非“异数”。例如，他被看成是“亲美派”，主张行使集体自卫权;在历史问题上，他认为“甲级战犯并非是战争罪人”;在去年9月钓鱼岛撞船事件中，也曾持强硬立场。但另一方面，过去的经验也表明，政治家个人的政治理念与标签，与其上台后所推行的外交政策未必是等号关系，除了政治家的性格、“卡理斯玛”等个人因素外，其政策能有多大程度的展开还受制于彼时的国内外情势及民调支持率、党内力学关系等因素。因此，对野田其人的政治成色，大可不必过于警惕，甚至不妨持谨慎乐观的期待。

　　令人担心的，其实恰恰是外交安保以外的日本内政的状况。震后复兴、“核去核从”、财政重建、遏制日元升值等课题堆积如山，且一个比一个吃紧。可在这种情况下，一国首相的选举，却无法、也根本来不及展开充分的政策论战便仓促上马，其重蹈“行色匆匆”的覆辙可想而知。几乎可以断言，随着5年来第6任首相的上台，日本政治将再度进入新一轮的混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