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张静:藏书万卷可教子——“千古诗情日日新”之十六

2024-11-15 14:30:25 admin

  黄庭坚诗中的夜读胡逸老既有儒家仁爱入世之修为,又有道家持守宁静之修养,张静且藏书万卷而不求闻达。藏书


  藏书万卷可教子,可教遗金满籯常作灾。千古

  能与贫人共年谷,诗情必有明月生蚌胎。日日

  山随宴坐画图出,夜读水作夜窗风雨来。张静

  观水观山皆得妙,藏书更将何物污灵台?

  ——黄庭坚《题胡逸老致虚庵》

  黄庭坚(1045—1105),可教字鲁直,千古号山谷道人、诗情涪翁、日日豫章先生等,夜读祖籍浙江金华,江南西路洪州府分宁(今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人。北宋著名书法家、文学家。徽宗崇宁元年(1102),黄庭坚在太平州知州任上九天就被罢免,主管玉龙观,次年又以幸灾谤国之罪除名,羁管广西宜州。这首诗就写于两次贬谪之间,诗人的生活与心境都相对稳定。胡逸老,生平不详,致虚庵或为其书房,《道德经》云“致虚极,守静笃”,仅从这个书斋名即可想见胡逸老为人之不慕荣利。

  关于唐宋诗之别,缪钺先生在《诗词散论》中曾有一段精辟的概括:“唐诗以韵胜,故浑雅,而贵蕴藉空灵;宋诗以意胜,故精能,而贵深折透辟。唐诗之美在情辞,故丰腴;宋诗之美在气骨,故瘦劲。”黄庭坚作为宋代最重要的诗派——江西诗派的开山之祖,其诗作在宋诗中的代表性不言而喻。严羽在《沧浪诗话》中用“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来概括宋诗异于唐代诗歌的鲜明特征。“以文字为师”指的是对语言的锤炼,探索出创造性的表达方式;“以议论为诗”体现出宋诗注重思想、情感、认识和道理的特征;而“以才学为诗”便是个人才学在诗歌中的体现。虽然这些特色如果火候把握不当,往往成为后人诟病宋诗之处,但“以议论为诗”确实也体现出宋代文人对社会的高度责任感,本诗就是典型一例。

  诗题为“题胡逸老致虚庵”,重心何在?胡逸老?致虚庵?写后者亦在突出前者?首联二句劈空而来,气势不凡。“藏书万卷可教子,遗金满籯常作灾”,诗人以议论开篇:诗书传家能使后代成才,而遗金满篓往往给子孙招来的却是祸害。这里用了韦贤的典故,韦贤号称邹鲁大儒,教育了四个儿子,都很有成就。据《汉书·韦贤传》载:“遗子黄金满籯,不如一经。”“籯”(yíng):竹箱。“作”:兴起,成为。首联赞美胡逸老能以诗礼传家,为子孙长远作计之高瞻远瞩,令人钦仰。

  颔联承上,“能与贫人共年谷”是进一步赞美胡逸老的仁爱之心,说他在灾年能拿出粮食与贫人共享,善心善行必得善果,所以“必有明月生蚌胎”,后代必会培养出嘉善子弟。“明月”指珍珠,这里用了韦康、韦诞兄弟的典故。据《三国志·魏书·荀彧传》裴松之注,孔融赞扬韦端的两个儿子韦康与韦诞为一双明珠“不意双珠,近出老蚌”。诗人坚信,胡逸老必能像韦端那样,明珠出于蚌胎,佳子弟出于门庭。

  “山随宴坐画图出,水作夜窗风雨来”则转为正面书写致虚庵。白天闲坐庵中,眼前的山景如图画般映入眼帘;入夜倚于窗前,则觉风雨飒飒而来。这是脍炙人口的“奇”句。方回曾批云“五六奇句也”(《瀛奎律髓》);潘德舆《养一斋诗话》也赞为“奇语”。上句写白昼的视觉,下句写夜晚的听觉,此处虚用了“画图”“风雨”这两个实词,但整联都有能视能听的主体存在。宴坐之闲适,听雨之从容,都在不言之中。“出”“来”二字,化静为动,将致虚庵依山傍水的位置,作了动态描写,与前两联一脉相承,衬托出致虚庵主高逸人格、山水雅趣。

  “观水观山皆得妙”,此句诗人不避重复,不仅句内两个“观”字,而且将上联的“山”“水”再现,强调多感官、全身心之体悟,重在以闲逸之心悟山水妙境。“更将何物污灵台”,“灵台”,指心,这里暗用了神秀、慧能曾作的两首《菩提偈》。

  尾联又有版本为“莫将世事侵两鬓,小庵观静锁灵台”。外在之境与内持之心是相互映射的,如想达到澄清无滓、一尘不染之境界,不仅仅需要外在山水清淑之气的涤荡,更需具有前文所道之仁爱之心、诗书之礼。

  家中做长辈的,总想着要给儿孙们留下些什么,那究竟留些什么才能称得上是传家之宝呢?是金钱、房产,还是知书达理的家风?读此诗而知胡逸老既“能与贫人共年谷”,有着儒家仁爱入世之修为;又“观水观山皆得妙”,有着道家持守宁静之修养。普通人择一途而行之,此老却能兼具并行,且藏书万卷而不求闻达,真奇人也!这也是给儿孙们真正种下了福田啊!(张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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